“我還沒給藺天宇打電話呢，他已經打過來了，問我有沒有看到你，我也開始害怕了，我開了車出去到處找你，我們玩過的地方， 吃過飯的地方我都找了，沒找到……”

不止榴蓮，劉曉東也加入了找我的行列，大家都四處去找，找了一天也沒找到，最後，是警察打電話給我媽。

榴蓮給我削著蘋果，繼續說：“當時我聽到消息時，簡直無法相信，我都要懷疑你是鬼上身了。我趕到醫院時，你在急救室裏，都不知道情況怎麽樣，你媽一直在哭，你爸走來走去……”

她說藺天宇一直抱著腦袋，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，他身上的手機不停地響，他一個也不接，直到急診室門打開，他才站起來。

“後來醫生出來了，說要輸血，他說你和他都是O型血，一定要給你輸血，醫生就帶他去了，我是很氣他，但是，看到他這副樣子，而且連你是什麽血型都知道，我又恨不起他來。”

她嘆了口氣：“你說他對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呢。”

她把蘋果遞給我，我搖頭拒絕。

“吃兩口，我這麽辛苦給你削的，給點面子好吧。”

好吧，這的確是榴蓮生平第一次給我削蘋果，不是我嫌棄她的蘋果削得像狗啃似的，而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下嘴，我那裏有力氣坐起來吃個蘋果。

榴蓮意識到我起不來吃，於是很粗魯地把蘋果塞到我嘴邊。

我就著她的手咬了兩小口，實在是吃不下了，我苦著臉看榴蓮，榴蓮只好把剩下的蘋果放在一邊。

榴蓮又化身為心理大師，跟我講人生：“生活中誰都有不如意的事，但只要還有愛著自己的親人或者朋友，你就不會孤獨，愛情算什麽？婚姻算什麽？有親情、友情足夠了……”

說到口幹，榴蓮把我吃剩的蘋果吃掉了。

“我說，講了這麽多，你丫總不會還想自殺吧？”榴蓮把蘋果核吐出來，狠狠地盯著我問。

“不會了。”我回答，舉起兩根無力的手指頭。

榴蓮終於松了口氣：“我說，你當年和蘇哲不是也愛得很深嗎？分手時都沒去自殺，現在你們兩個還沒分手呢，都沒弄清楚什麽情況居然就自殺了。看來你對藺天宇是愛到骨子裏了。”

她搖搖頭，一副不願相信又不得不信的樣子。

是啊，當年我和蘇哲分手時還是身心受了很大傷害的時候，除了想著遠遠地離開他，離開那個地方，我從未想過要自殺。

那麽我為什麽就自殺了呢？因為，我覺得愛得太累了。

“這麽一想呢，我又後悔你沒選我哥，你既然不喜歡我哥，又只要個婚姻，這不剛好嗎？說不定我哥跟你在一起就不會到處惹桃花了，他這兩天聽說你自殺後也很震驚，他心情也不好，時不時地發呆、嘆氣。”

“他會遇見更好的。”我說。

“問題是你遇不到我這麽好的小姑子了，能幹有愛心，有責任感，有……”

榴蓮還在歷數自己身上的優點，就被門口腳步聲打斷，我和榴蓮都朝門口看去。

藺天宇跟著他表弟李徵雄一起走了進來。

他手裏拿著個公文包，看得出裏面塞了很多東西，他臉上的胡子已經刮幹凈，身上穿著一件白襯衣。

相比原來筆挺的西裝和名牌風衣，此時的他像是一個鄰家大男孩。

榴蓮轉過頭來，不理他們。

“嫂子，身體好多了吧？”李徵雄躬身問我。

我移開眼睛，他叫我嫂子，我無法回應他。

“這裏那來什麽嫂子？你穿一身白大褂不是個神經病醫生吧？”榴蓮斜睨著他。

“哎，你第一次見我怎麽就這麽大仇恨呢？最真夠毒的。”李徵雄被榴蓮罵得一頭霧水。

“我對姓藺的有仇。”

我還沒提醒榴蓮他不姓藺，榴蓮發覺李徵雄要抗辯的臉色，他正要張嘴時，馬上醒悟過來，忙自圓其說：“還有他家親戚，統統都有仇。”

“你上輩子是冤死的？怨氣這麽大。”李徵雄生氣地反駁。

“你上輩子閑死的，跑這裏來討罵。”榴蓮叉了腰一副要做持久戰的準備。

“你們要吵出去吵，別吵到晴晴，她累了。”藺天宇開口平息這場一觸即發的戰爭。

“別啊，繼續，繼續。”我內心叫道。

其實我真的很想看他們接下來怎麽吵的，難得見到榴蓮遇到了個吵架對手。

但被他這麽一說，不好意思瞪大八卦的眼睛，只能疲憊地閉上。

“看來嫂子好多了，我出去忙了。”李徵雄走前又挑釁地看了榴蓮一眼。

榴蓮很有戰鬥力地“哼”了一聲：“歡迎有空來玩。”

“就這麽定了。”李徵雄霸氣回應。

“晴晴醒多久了？”藺天宇問榴蓮。

“挺久了。”榴蓮愛答不理地回答。

“別跟她聊太多，她會累的。”

“你既然這麽心疼她，為什麽會害她自殺？她自殺時你在哪？”榴蓮終於還是忍不住發火。

藺天宇被榴蓮一懟，頓時無言以對，愧疚又痛惜地看著我。

過了許久，他終於說：“對不起！”

我側了頭，錯開他的眼睛。

“太晚了，你先回去吧。”我對榴蓮說。

榴蓮嘆了口氣說：“那我走了，但你可得答應我，不準再做傻事。”

“你開車過來嗎？”藺天宇問榴蓮。

“沒有”想了想，榴蓮還是回答他了。

“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。”藺天宇說著打了電話通知司機到摟在接榴蓮。

榴蓮沒有拒絕，捏了捏我的手走了。

看著榴蓮的背影在門口消失，我才把眼睛閉上。

有腳步聲朝我走來：“先別睡，把張媽煲的湯喝了，我來餵你。”

我還是閉著眼，他靠近床邊，把我的床升高，我身體立了起來，半靠在病床上，他拿著枕頭墊在我腰下面。

我依然閉著眼睛，不想看他。

有肉香味飄過來，我知道有一碗湯就擺在我的面前，我的肚子也隨即咕咕地叫了起來，但我不想喝他餵的湯。

“你不吃東西，不喝湯的話，寶寶也會挨餓的，你受得了，他可受不了。”

我心中一動，是啊，我是可以挨餓，但孩子餓不得，我不能做個任性的媽媽。

想到這裏我才睜開眼睛，張開嘴，接受他的服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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